教师作品:师专的树
梁光国(新泰一中北校高二语文教研组)
喜欢泰山,难忘师专。二十年,弹指一挥间!今天,我要写一点文字,写一写师专的树。
师专有多种树:核桃,松树,杨树,垂柳,法桐------还有一些树,名字叫不上来,但都像师专母亲伸出的大手,风吹摇曳中轻轻招呼我们回去团圆欢聚。
(一)
风雨篮球场南面,东西有一排核桃树,大约十几株吧,夏日的时节,蓊蓊郁郁,结满了许多可爱的果实,那是教室、餐厅、宿舍三点一线的必经之地。它们并不起眼,引人注目,以致大家经把它们忘却了吧?!
可在我,却不能忘怀,那核桃树的叶子,不但叶片肥厚,青绿欲滴,而且还能散发浓郁的馨香,摘一片捧在手心,把玩轻嗅,真是爱不释手;将其夹在书中吧,整本书都熏满了气息,似乎我们青涩的气息都压缩在了这枚叶子上。
当然,它是有果实的,尽管我不知道收获去了哪里,可我很欣赏这种树的朴实无华和它自带芬芳的气质,更令人佩服其默默无闻却也有那春华秋实的收获。
我想,一个人因为出身、天赋等方面的因素,可能一生平凡,但一定要有叶的芬芳和果的追求——这或许是我对其另眼看待的原因吧!
(二)
主体教学楼西南,靠近外语系教学楼,又有几株油松撑起的一方英语角。这几株油松,姿态各异,四季常青;这几顶墨绿大伞,亭亭玉立,为我们蔽下一抹树荫,拿几卷书,憩坐于此,真有遁世于俗尘的清净与超脱。彼时,最爱读的是李义山的诗作,有一首《题小松》,记忆犹新,颇能契合当时的清幽之境,不能忘怀,所以摘下来:
怜君孤秀植庭中,细叶轻阴满座风。
桃李盛时虽寂寞,雪霜多后始青葱。
一年几变枯荣事,百尺方资柱石功。
为谢西园车马客,定悲摇落尽成空。
这“始青葱”,岁月不凋的骨气自是历代多情文人,画手书家描写歌讴的对象,我是十分赞同的。可于我,却还颇有些许不同的况味。
当年,佛祖释迦牟尼榕树下悟顿,超越轮回,《金刚经》章贝叶文传世;达摩老祖石室參禅,开宗立派,禅宗东土立足;阳明先生龙场悟道,格竹致知,从而“心学”大放异彩,光耀千秋。
我想,这人的思想倘要拔升,场地环境是十分重要的;因为思想的东西倏忽来去,飘然不定,没有机缘,恐难以提高和升华。
而这“细叶轻阴”一隅的“满座风”恰恰给我吹来了参悟的灵感。
追忆师专,检索我中文系的阅读目录,贝克特《等待戈多》于我的影响是很深刻的,甚至可以说是沦肌浃髓!贝克特用他那天才的生花妙笔,深刻写出了当代社会每个人的无奈与困扰,烦恼和苦闷,这些问题也是自己“铁屋子”里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“问题疙瘩”。爱斯特拉冈(又称戈戈)和(又称狄狄)所代表的荒凉、凄惨、黑暗,让我不经意间明白了生命的本来面目:即生命意义的追问藏有一个不易察觉的预设前提——如果生命可以有意义。
而贝格特伟大在于他将这个预设的“如果”拿掉了,感叹芸芸众生视而不见,而我有幸戳破了这层“窗户纸”。欣赏这几株油松,树干弯曲遒劲,蓬蓬绿绿的松针总让人想起鲁迅先生倔强的头发,毫无媚姿。基于以上彻悟,我对这“轻阴”的一隅青睐有加。
(三)
师专的背后即是崔巍的泰山,她几千年文化底蕴氤氲的雾气熏陶,要求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中国人,从而历史的使命感油然而生。师专中文系中西方文化的滋养催发了我灵魂的净化,从而我知道自己不能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!有了这两种要素,我以后二十年的思想和行动,便有了思想的纲领和行动的指南。
师专校园里当然也还有其它的树种,譬如,疯吃傻长的杨树,让我常常想起总也吃不饱的“傻小子”,使人哑然失笑;又譬如,春来娇滴滴,秋寒霜浓便叶落尽脱的垂柳,真是 “脱毛的凤凰不如鸡”,这弱不经风的特点与松树的坚贞与倔强何啻天壤,又令人为之一叹!
是的,师专的树,我独喜欢核桃和油松,因为它们寄寓了自己的许多梦想和追求;不过,这都是二十年前的记忆罢了,岁月无情,时光荏苒,不知道它们都改变了模样否?
前年,再次登泰山,看到善男信女出入各个道观,虔诚地叩拜焚香,忽然想起了在师专读书读到的尼采的一句名言: “哪里有教堂的阴郁,哪里就有不安的人群。”触景生情,我明白了,哪里有道观的肃穆,哪里就有流浪的灵魂。庆幸自己,师专求学的岁月早早就在自己的心灵深处牢固地建筑好了一座道观,它可以安抚我曾经狂躁不安的灵魂,给予我信心和光明,从而使心灵变得从容与淡定。
(四)
最后,又想起了当年心理学老师经常给我们朗诵的那首诗:
总也是这样地喷
总也是这样地流
喷的是晶莹的渴望
流的是不息的追求
虽然不出山,便被污染得不成样子
但总也是这样地喷
总也是这样地流
…… ——叶文福的《泉》
师专是我精神的泉源所在。
难忘师专的树!
难忘师专!
2018年11月23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