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届校园文学大赛一等奖作品:天佑川
天佑川
李鸿鹏(2017级5班)
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河.
后来,小河死了。
我家屋里有一位老人,后来,老人经常沿着死了的小河漫步。
再后来,枯死的河床下埋藏着老人的尸骨。
老人是我的爷爷,大名赵德福小河是我认的干爹,名叫天佑川。
天佑川乃神灵之川,是上古遗存至今的河灵。我爷与他有过命的交情,所以天佑川会甘愿成为我的干爹,守候着我的成长。
我爷是镖局的镖师。侠肝义胆,有着用命拼出来的豪放。河灵跟我爷因酒相识。我爷便用他几百世积下的德为天佑川挡下了一劫……
我本不该是我爹的儿子。我爷行了一辈子的善,生了我爹一个孬种。我妈不愿做“土匪”的夫人。在阎王殿走了一遭,把我撇在人间,孤身一人去了黄泉,留给我一个赵奈何的名字。奈何奈何,多舛多难?天佑川成为我干爹的第二年就爆发了千年不遇的旱灾,阎王火烧干了天佑川,于是我第二年就死啦。
鲜红的草,鲜红的花,鲜红的房子,映照着干涸的天佑川的是一片鲜红的天。我深信我的死与我爹有莫大的联系。他当时已是收血的血头,周边乡镇都以为他赵利图从了善了,成了送财送福的财神爷。在此之前,谁听说过血还能卖钱,还卖的不少。于是,周围大大小小的家都盖起了用血垒起的房。
我爹出尽了风头,在那段时间,村里人没有不在他的名字前加个敬辞的。“这钱挣不得,”我爷总是絮叨着,“娃啊,这两天爹总梦见这天佑川上是死满了人啊!”我爹愤愤地将针管插进自己的血管,斜视着我爷:“老不死的,你怕个屁,天塌下来,跟你毛关系也没有!”我爹为了多挣钱,他也卖血。
我爷看说不动我爹就会来天佑川找我,我的魂被河灵牢牢地拴在人间,就在天佑川下。我爷沿着天佑川悠悠地荡着,我在下面紧紧地随,我爷将心事与担忧都诉说给我。其实,我很想再活过来,陪陪我爷,或是花花我爹的银子。
我爹的“生意”蒸蒸日上时,秋天刚刚来临,万物开始凋零,艾滋就随着落叶悄悄地潜来。引魂肆无忌惮地在家家户户门前招摇,我爹的脸在秋天的夕阳下显得格外灰暗。我以为我爹就该这么死了,然后到黄泉去陪我妈,也算是给天佑川周围的百姓一个交代。可没想到的是,我爹没死,我爷反而死了。
跟着艾滋来的,还有一个江湖道士,他不知跟我爹说了什么,当夜,我爹就跪在了我爷面前。后来,我再没见过我爷,却看见我爹的脸一天天地红润起来。村里的人渐渐瞧出了门道。然后,一个个的老人消失,一个个年轻人活泼起来,没有人怜惜那些失去的生命,都争着赶着离开这个村子。我爹临走前跟我说我爷不会回来了,笑着朝我身上唾了一口唾沫“我知道你在下面,别想你爷了,他是自愿的,再怎么说我活着的价值也比他大吧”我没有吭声,也没有抬头去看他,他那副嘴脸早刻在了我灵魂深处。
他走的那天,是暮秋。各家埋在地里的血都沿着土渗到天佑川来,血,一点点凝聚,曾经的天佑川又再次流动起来。微风吹拂下的天佑川,空气里弥漫着血腥。这里本没有人烟,花儿从没有为人开放,我在天佑川里仰望天空,火烧云慢慢被黑暗遮蔽。
爷爷还没有死,爷爷不会死,天佑的身体还留着爷爷的血,奈何的魂魄会一直守着爷爷。
责任编辑 周香凝 李 莹 实习编辑 刘鑫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