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届校园文学大赛一等奖:雪与梅
周香凝(2017级21班)
昨日下了雪,从上午十点到夜晚十点仍不止,纷纷扬扬,忽急忽缓。所幸今日休息,将作业完成后便于下午四时半出去了。
不知不觉,我又一次来到了这个院子。这个院子的奶奶独爱梅,二十平方米的院子里她种了五株梅树。还记得我第一次问她为什么不种得再多些,她笑了笑,道“总该留些空隙才能更好地生长”。我不懂,只是睁大眼睛,手中还有一块她做的牛轧糖。她摸摸我的头:“
‘满招损,谦受益’,有些东西不是越多越好。”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当时不太理解的我只是深深记住了那句‘满招损,谦受益’。
人们常说“物是人非”,可在这里,却是物也不是,人依旧为非了。
这个曾经无时无刻不被人打理的井井有条的院子,现在却荒芜了五年。雪掩盖了地面,但不甘心的枯枝将手伸出雪面笔直地指向天空,灰褐色的枯草也不甘示弱地将头露出。雪,掩盖不住荒芜。失去了细心打理的梅肆意地生长着,似乎少了几分生机,却又添了几分生机。
我将手套褪去,轻轻地将兜里的锦囊拿出,针脚细密,锦布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,但依旧光滑细腻。手抚上了绣的梅,不由得想到了那日…
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,但空气中带着一丝压抑,我手中拿着一张纸,上面是工整的钢笔字,写的是昨日奶奶教我的诗:折梅逢驿使,寄与陇头人,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奇怪的是平日里清冷的院子挤满了穿黑衣的人,院口与屋口贴上了白色的纸,我手中握着诗,呆呆地站在院口,院中的梅本是开得正旺的时候,却不知为何有几朵坠落。这时,一位女子来到我身旁,踌躇地问:“你是萧萧吗?”我点点头。她明显松了一口气,将手中的东西递予我,我才发现是一个红色的锦囊,它与周围的黑白格格不入,“这是我妈留给你的,她,她说让你好好学习……”我傻傻地点头,接过锦囊,余下的一切好似在我记忆中消散了,唯有那句:“我不可能卖我妈妈的房子和院子的!你们死心吧!”还在脑中回荡。
手指刚触上了梅,便有几朵花瓣落下。是了,梅也该败了。我轻轻地摇了几下树枝,放那本该“泥销骨”的花瓣落入锦囊。雪倏地下了起来,漫天飞舞着,才过了不久,我便“雪满了头”。今日的雪与那日的雪多么相似,恍惚间,奶奶好像又坐在梅树下,手中抚摸着那张泛黄的照片,喃喃着,喃喃着。过去了多个雪日的今天,我才明白她说的是“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”,也才明白她为何那么悲伤。
我从未见过奶奶的丈夫,也不曾问过。听邻居说他们夫妻都是大学教授,但奶奶的丈夫没撑过文革的摧残便早早的去了,只留下奶奶和她的女儿。
“唉,又是那孩子”。“可不是嘛,每年冬天都会来”。“唉,可惜了,这个院子卖出去了”。“啊,怎么……”
我停留在梅上的手僵住了,那句“我不会卖的!”话还清楚地绕在耳边。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吧,或许是有个真心爱梅的人……
锦囊已经满满的了,系上袋子,将它挂在最里的梅树上的最高的枝丫上,同时留下的,还有五年前的那首诗:
折梅逢驿使
寄与陇头人
江南无所有
聊赠一枝春
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了,昏黄的路灯照在雪上,不知怎么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“我们不知道冬天从哪天开始,只会感觉夜的黑越来越漫长”。其实我想把它改为:“我们不知春天从哪天开始,只会感觉白日的亮越来越长”。正如雪莱斯所说: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”
一切都会变好的,不是么?
后记:一年后的冬天,我路过这所院子。院中的梅树依旧为五株,比起奶奶的细心打理来说是差得很远,却也比无人管好得多。但奇怪的是,今年冬日的梅却比往年开得更旺盛。
责任编辑:丁文骞 安莉